烟熏鲨鱼

秀零+秀吉x由美

对话流，很蠢的家庭恋爱喜剧

1. 工藤新一的场合

侦探从空杯子边缘抬头的瞬间，某个眼熟的男人正在推开店门。职业习惯使然，他驾轻就熟地用恰到好处的视线跟着男人穿过桌子，挨着吧台坐下，垂头丧气地点了最大杯的啤酒。

“您怎么在这里……”

他今天没刮胡子。工藤新一想着，好奇心蠢蠢欲动。还戴着灰扑扑的鸭舌帽和圆框眼镜，身穿不起眼的灰绿色外套，看上去就像一根沮丧的黄瓜。这幅打扮，很显然是担心被人认出来——刚才准是去过人多的地方，要么就是不得不路过人群。

这里是离警视厅最近的酒吧，他又是这么一副悻悻然的样子——心情不佳的原因是某个警察，这样的可能性相当之高。而另一种猜想，对局失败——最近没有大型的将棋比赛。考虑到他很可能在全日本都找不到几个对手，这种可能性又无限趋近于零。

所以，真相只剩一个：“……和由美小姐有关？”

“不愧是小新一……”

被拆穿的当事人挤出一声苦笑。他瘫在吧台上，像一只漏气的沙滩排球。

“您都写在脸上了……”

羽田秀吉名人听了这话顿时纠结成一团：“有那么明显吗……”

新一想了几秒钟，还是点了点头。他不怎么擅长撒谎，经验再丰富也改变不了这一点。

“您是不是又惹由美小姐生气了？”

“被拒绝了……”名人惨兮兮地抱住脑袋，开始了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嘟哝，“下周是由美美的生日嘛，本来还想着，这次一定要求婚成功来着……结果，啊啊啊啊啊啊我还是不要想了吧——”

“又失败了吗……”

他看起来沮丧得要命，让人很难不同情。光是组织覆灭后的这两年里，太阁名人就已经变着法子，在求婚这件事上做过六七次用力过猛的尝试，每一次都以没结果和不愉快告终。

好在赤井家的人都有那么点越挫越勇的劲头，太阁名人也不例外。其后他在研究女人心这方面投入了百分之两百的精神力，如果是从不看任何体育新闻的人，可能会以为他是哪里来的见习情感专家——凑巧还是天赋非常不足的那种。

眼下这个失败的情感专家，正把脸贴在吧台上降温，还吐出一大堆委屈巴巴的懊恼：

“早知道，就不学那种看起来不靠谱的速成书了……”

“……您不会看了那种很土气的告白指南吧。”

“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脑子发热去看那种书啊啊啊啊啊啊——”

这可真是。新一暗自龇牙咧嘴，转眼就同情不起来了。这个有着全日本最强记忆力的男人，穿得一身邋遢，在警视厅楼下的酒吧里，因为恋爱不顺向四面八方散发着惨兮兮的委屈电波，究其原因，居然是信了只有傻瓜才会当真的恋爱教科书。

……连高木警官都知道，那种土气的告白台词，学了就会前功尽弃啊。

“所以……您到底说了什么？”

就像调不准频道的嘈杂电视机被扯掉电源线，秀吉突然沉默了。他双手捂住脸，深呼吸三次，一副相当拼命的挣扎姿态。直到新一开始叫下一杯饮料，他才重新抬起头，一脸慷慨赴难的决绝。

“我跟她说——‘你有打火机吗，由美美？’”

“这听起来怎么像是赤井先生会说的话？”

“大哥才不会说这种话呢！……总之，她也不知道我的打算，当然就随口回答‘没有’，然后我就说……我说……”

“您说？”

“我说，‘那你是用了什么魔法，才将我的心点燃的呢’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真有那么糟糕吗？”

“尴尬得我起了鸡皮疙瘩，秀吉先生。”

新一发现自己的过分坦诚让太阁名人进化成了一根发了霉的酸黄瓜。

“……我果然是个不懂得谈恋爱的人吧。”

最后一丝希望被剥夺，耷拉着脑袋的秀吉朝他面前的啤酒杯喃喃自语。旁边的侦探看着他，一阵轻微的歉疚感让他再次动起脑筋。

“说不定，您可以问问家里人？”他试探性地提议，“我觉得赤井先生是个不错的谈话对象。”

“大哥这方面根本靠不住。”秀吉抓起杯子痛饮一口，斩钉截铁得出乎新一的意料。“他就没有一次不是脸上挂着彩回家的，我猜他总是被零哥打。”

“警察厅那边也没差啊……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啊，没、没什么……”

新一连忙摆手。这话题有点危险，继续下去不是个好主意。对于那两个整天揣着一肚子小秘密的大人，他不得不习惯，也不得不保持距离。近日来，他甚至还艰难地学会了不去过问任何一点他们不愿透露的信息。

“不过你说得对，”

秀吉冷不丁开口。

“问倒是可以问一下的……病急也会乱投医嘛。”

新一干巴巴地笑了两声：“赤井先生知道您这么说他的话，大概会有点伤心的吧……”

2. 赤井秀一的场合

“大哥……”

每月一次的家庭聚会，大概也是秀吉抓得到这位神出鬼没大哥的唯一场合，这位受挫的半吊子情感专家终于鼓起勇气，要向这位仿佛也许大概很有经验的前FBI探员讨教些恋爱心得了。原本他打算做上更久的心理准备，可是时间不等人，家庭聚会不等人，结婚申请不等人，由美更不等人。

秀吉深吸一口气，一个稳妥的开场白几乎到了嘴边，“教教我谈恋爱吧大哥”——关注点却猝不及防地跑偏了：

“……你终于戒烟了？”

他眼看着赤井秀一把光秃秃的棒棒糖棍丢进垃圾桶。

“没成功。”赤井揉着眉心回答。他语气平静，绿眼睛里的光却下意识往厨房扫——玛丽、真纯，还有降谷三个人，正聚在灶台前，对着一大桌子食材讨论今晚的食谱。“今天是被没收了。”

“……被零哥吗？”

“也没有别人这么爱多管闲事了吧。”

他的表情看起来毫不设防，甚至还软乎乎的。秀吉心里想。是发问的绝佳机会。

“大哥，”他问，心脏不由自主地开始砰砰乱跳。“能教教我怎么谈恋爱吗？”

“哦？”赤井似笑非笑地望向他弟弟，好像提起了一点兴趣，又好像只是觉得这件事本身很可乐。

好笑的深处，是让秀吉有点沮丧的怜悯之情。

“我不觉得我有什么能教得了你的。”赤井回答，在沙发上伸展四肢。“而且你看，警视厅和警察厅，离得也很远啊。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“哥，你刚才是在讲笑话吗？”

“不好笑吗？”

“一点都不好笑啊！”

“这样啊，”他大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。“可能我还没掌握日式笑点——真挺难的。”

“——所以我在问你恋爱的经验啊大哥！”

“嗯……如果由美想要打架，那比起劝架来，不如陪她打一场，这算不算？”

“这是只有零哥才会做的事吧！！！”

“可不见得。”赤井眨了眨眼睛，话匣子有了打开的预兆。他下意识地将手伸进口袋摸烟盒，毫不意外地一无所获。

就在他这么干的时候，灶台附近的降谷仿佛有所感应般地扭过头，伸出两根手指，指了指自己的眼睛，又指了指赤井。

“那不是——”

“‘You're being watched’……老美的手势，跟我学的。”赤井无所谓道，“女人的心思很微妙，她们闹脾气的时候，奉陪比讲道理好用得多。”

“……你真的不是在说零哥吗？”

赤井愣了一秒钟，噗嗤一声笑了。

“这话可不是我说的。”他摸摸鼻子，一脸恶作剧得逞的笑容。“况且跟他还是讲得通道理的，我们讲道理的时候多。”

——反正讲到最后，总会发展成武力冲突。秀吉腹诽。

“如果不讲道理呢？”

“那就只有让对方在床上满意了吧。”

他的语气太过稀松平常，甚至没有一点男人之间的讳莫如深，以至于太阁名人花了五秒钟才反应过来，脸后知后觉地红到了脖子根。

“哥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说什么呢！？？！？！？！？！我跟由美，我，我跟由美美——”

“哎呀，”赤井从鼻子里哼了一声，“原来还是童贞啊。”

“那是当然的吧？！？！我怎么会那么轻易就对由美美出手——”

“秀吉你年纪也不小了，要加油啊。”他哥哥说着，露出少见的恶劣神情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不然，就会变成零君那个样子了。”

“零、零哥是童贞吗……看不出来啊。”

“不久之前还是的，”赤井回答，仍然淡定得像在聊天气预报。“现在不是了。”

“……是因为大哥你吗。”

太阁名人确信他大哥朝他抛了个媚眼，否则他不会无缘无故地一瞬间背后发凉。

“你猜猜看？”

赤井拆了一根新的棒棒糖塞进嘴里，绿眼睛闪闪发亮。

“……看你这副得意的样子，也不用我猜了吧。”

“哎呀，”他大哥突然坐直了身体，煞有介事地开口道。“这话题得打住了。”

秀吉下意识望向厨房，正撞上降谷困惑又有些警觉的眼神——又是那种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心电感应。

“你也不希望以后大哥每天二十四小时身上都带着窃听器，是吧，秀吉？”

“不能摘下来吗？”

“恐怕不大容易。”

“……哥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你是真的很喜欢零哥啊。”

赤井笑了一下：“没有办法，不喜欢可能会挨打。”

“那喜欢就不会挨打了？”

“不，喜欢也会时不时挨几下。”

他说着，从沙发上站了起来。即使他不坦白，秀吉也猜得出来，他肯定是打算要去厨房帮忙了。“不过，挨的每一拳我都会好好还给那家伙的，不用担心。”

“……有一件事，我一直有点好奇。”

“你问？”

“哥你还记得向零哥告白的时候说了什么话吗？”

“告白的话没有过，印象深刻的话倒是有一句。”

赤井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慢吞吞回答，但秀吉看得出来，他根本没在思考，似乎也不需要思考。

“我问他，‘你有打火机吗？’”

“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”

“怎么了？”

“不，没什么。”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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